船过了大磉滩,就看见一座大山,横在漓江左岸。这座大山临水的石壁又高又陡,一条条的石纹,勾画出一匹匹的骏马。这就是漓江著名的画山马图。说起来,这画山马图还有来历呢。
天上有众老人守苹果
坐漓江客船到浪石滩,在两边奇形怪状的山峰中间,有一座活像个摆在台桌上面的大苹果的山;这山旁边,还有一座像一个坐着的老人似的山。大家把这两座山连起来取了个名字,叫老人守苹果,并且流传着一段故事。
从前有个老人家,名叫长福大爷,他和妻子都五十岁了,可还没养小把爷。夫妇两人办法想尽了,还是竹子枕头捞捞空。有一天他们听人说:西山九子娘娘好灵,求财可以得财,求子可以得子。夫妻俩人就备办了香烛供果,到九子娘娘庙里去燃香。俩人烧罢香,沿着漓江慢慢往回走,到了渡口码头,忽然见江里飘来两个果子。长福大爷就把它捞了起来,一看是两个粉红的苹果。他想,这种果子南方没有,一定是从北向南顺水开的船上掉的,果子轻,飘得快,船一定在后面。不如等船开来时,把这东西交给失主。主意拿定后,老夫妇就坐在码头等船。哪晓得足足等了一个下午,还是没见船的影子。这时,长福大娘饿得手脚发软,路都走不动了。长福大爷就把两个苹果给大娘吃了。接着,就渡过河摸黑路走回家里。
说来也怪,长福大娘五十岁的人了,吃了两个苹果就怀了孕。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两个男孩子。老两口老来得子,比挖金窖还高兴。两个把爷渐渐大了,长得壮壮实实,体体面面。他俩相貌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大不相同。老大贵宝嘴巴好吃,像只偷食猫子,见到吃的东西喉咙里就伸得出手;做事呢,却比过冬的蛇还懒,用棍子撬都撬不动。老二俭生呢,勤快得像只猿猴,整天脚不停手不住,不是做这样事情,就是干那桩活路。转眼之间,两个小把爷都十八岁了。长福大爷想:这两个儿子是拜了九子娘娘才生出来的,现在应该再去拜谢九子娘娘才行。长福大爷将这意思对大娘一讲,大娘更加感到应该,并且说:“最好能弄到两个苹果供供九子娘娘。”长福大爷听了认为有道理,就想办法托人从北方弄来了两个苹果。
香烛供果准备好啦,长福大爷和大娘就带着两个儿子,走到九子娘娘庙里去烧香。
到了庙里,摆出供果,烧了香,两个老人又带着儿子朝九子娘娘圣像磕了三个头,然后才收集供果。长福大娘拿起两个苹果,一个分给了贵宝,一个分给了俭生。大儿子贵宝接过苹果,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了。二儿子俭生拿着红彤彤的苹果左看右看,耍来耍去,总舍不得吃,贵宝看得连咽了好几泡口水,实在忍不住了,就跑过去把弟弟手上的苹果抢了过来,捧起就想咬。长福大爷恼起火来,伸手想把苹果抢过来还给二儿子。贵宝见父亲帮弟弟来抢苹果,赌气将苹果一丢。稀奇得很,那苹果像生了翅膀,飘上空中“呼呼”地飞了,最后落在一座山堡上摆了起来,变得像座山样庞大。长福大爷和大娘看了这异样事情,心里害怕,赶紧提起东西,带着两个儿子一口气回了家。
回到家里,大儿子贵宝还是想着那个飞走了的苹果,瞒着父母和弟弟,又悄悄摸黑爬上山,想看看苹果飞到山上变成了什么东西。他走到山上一看,苹果长得有山那样高大,皮子红里透青,蜡光闪亮。贵宝嘴里的口水像扯面条一样流了出来,恨不得张嘴咬它几口。哪晓得苹果太大,嘴巴小,横啃直啃都咬不破皮。饿嘴的人自有他的主意。他找来一根茶子树削作凿子,寻了块大石头当锤子,对着苹果一锤一撬,弄脱了好大一块,捧起来就吃,那味道比雪梨还脆,比密柑还鲜。他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在长高长大,还看到面前的苹果慢慢地在变成石头,眨眼工夫自己也变成了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公公,想走走不动,想跑跑不开,只好傻头傻脑地坐在苹果山旁边。
第二天早晨,长福大爷和大娘起床一看,不见了儿子贵宝,忙问二儿子俭生。回答的也是三个字——晓不得。一家人着急了,慌忙向四处寻找。找来找去,如同水底捞月,空劳心。后来长福大爷站在门口抬头一望,见昨天抛到山上的那个大苹果旁边,有个山样大的人坐在那里,模样像是大儿子贵宝。长福大爷和大娘带着俭生,急急忙忙跑上山一看,“啊唷”!真的是自己那好吃懒做的大儿子,身上还贴了一张字条:“懒做没得好下场,贪吃苹果变成山!”长福大爷和大娘看了又难过又生气,理也不理就回家了。后来呢!这座山就叫做懒人守苹果,大家觉得不好听,喊来喊去就改成老人守苹果了。
僧尼相会
从前,熙平(就是现在的兴坪)有两个手艺人,一个叫花裁缝,一个叫万木匠。花裁缝有个女儿叫花姑,万木匠有个娃仔叫万郎。
花姑和万郎从小住一起,耍在一起,相亲相爱,形影不离。村里人都夸他俩是天生的一对。花裁缝和万木匠听着心里高兴,两个一商量,不用看八字,不下订婚礼,就认了亲家。
不料有一年,花裁缝和万木匠同时得了急病,医治无效,死去了。万郎和花姑从此被分开,一个跟着姑母度年月,一个跟着伯父过日子。
万郎的姑母是个老实农民,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勤勤俭俭,日子也还对付得过去。
花姑的伯父是个族长,有钱有势,做事心辣手狠,村里人都怕他,叫他花老虎。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花姑和万郎都长大了。转眼间,花姑长得像朵花,万郎也变成英俊的小伙子。
万郎想会花姑,要求姑母到花家说亲。姑母早就知道花姑和万郎曾订下婚约,就跑过河来找到花老虎说:“孩子们都长大了,干脆让他们成亲吧!”
花老虎嫌万家穷,他知道花裁缝和万木匠是口头婚约,就耍赖说:“不成,不成!”
姑母说:“花家和万家结亲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怎能变卦呢?”
花老虎鼓起灯笼眼珠:“全村人知道又怎样?没有三媒六证,我就是不答应!”
姑母没奈何,只好回家,一五一十地讲给万郎听。万郎不服,跑过河来找花老虎评理,被花老虎板起面孔,“穷骨头”、“叫化子”地骂了一顿。万郎气得要哭,回到家里便病倒了。
花老虎怕夜长梦多,急急忙忙选了个日子,要把花姑嫁给里长的儿子做媳妇。
这事让花姑知道了。她又吵又闹,哭得死去活来。迎亲那天,花姑不梳妆,不打扮,哭一声爹娘,叫一声万郎。哭呀喊呀,心一横,脚一蹬就上了吊。幸亏丫环发现得早,解下来还剩一口气。等迎亲的花轿抬进屋,见到的不是新娘而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新郎气得把花老虎大骂了一通,然后抬着空轿回去了。
花老虎讨了一场没趣。打花姑,花姑不服;骂花姑,花姑不听。最后想出个软法子,把花姑送进后山的尼姑庵,还把九节竹鞭送给老尼,吩咐老尼将花姑严加看管。
过了些时候,万郎病好了。一打听,知道花姑为自己惨遭迫害,十分悲痛,他不顾姑母的阻拦,也出家到骆驼山当了和尚。
就这样,一条江水隔两心,骆驼山对着尼姑庵,花姑和万郎各在一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岸边的花儿枯了,山上的青草黄了。但万郎和花姑啊,还在互相思念着。
一天,万郎到河边洗菜,花姑到河边提水。万郎看见了花姑,花姑也看见了万郎。两个人隔河相望,不敢说话,不敢呼叫,只是会心地互相点头。万郎心想:要是能过河与花姑会一面,粉身碎骨我也心甘呀!花姑也在心中默念:要是能过河与万郎会一面,千难万险我也不怕啊!
这件事感动了和尚寺山门的狮子。一天傍晚,狮子突然对万郎说:“万郎万郎,想妹断肠;去见花姑,你敢不敢?”万郎见狮子一片诚意,就答道:“狮子狮子,能见花姑,我不怕死。”狮子把头点点,四脚扑地,叫万郎骑在背上,“呼”地一腾空而起,向对岸飞去。
狮子将万郎驮过江后,就站在河边的高坡上,为万郎和花姑放哨。
一对情人终于相会了!万郎和花姑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他们苦脸对苦脸,满腹的话讲不完,诉不尽。
这事让老尼知道了。和尚和尼姑私自约会,这还了得!她提起九节竹鞭怒冲冲地奔下山来。
老尼一出庵门就被高坡上的狮子发现了。狮子赶忙报信,把头一抬,“嗷”地朝天大吼了一声。万郎和花姑听见狮子吼叫,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想分手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老尼把九节竹鞭一指,万郎和花姑连同狮子都被点化成了石头。 多的神仙,也有画仙。可是,天上的画仙本事实在有限,画山不像山,画花不像花,帮玉皇大帝画像,画得像个大王八,气得玉皇大帝胡子翘翘的,一怒之下,就把画仙罚去给太上老君烧火了。
后来,玉皇大帝要在天上造御花园,缺少个画画的,在天上找不出,就派太白金星到人间去找高手。
太白金星辞别了玉皇大帝,急忙赶到人间。俗话讲,多年鏖战的沙场定出名将,风景秀丽的地方准有画师。太白金星一来到人间,就到处打听,哪里的风景最美?人人都说,漓江两岸的山水天下数第一,他就赶到漓江来找画师。
漓江岸边,还真出了个名画师呢。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和姓,就都叫他画郎。这画郎画什么就像什么。
太白金星来到画郎家,看画郎画了三天三夜,见他果然画得好,就说:“我是天上来的仙家。玉皇大帝要造御花园,要我请你上天去画画呢!”画郎听了,笑了一笑,说:“天上没有人间美,我不愿上天去,愿在人间画。”说罢,只顾画他的画。
太白金星算定,三天内画郎要遭大难,便准备到时解救他,然后再请他上天去。于是,太白金星就取出一轴画绢,请画郎给画一幅群马图,说定过三天来取。
画郎帮太白金星画马,一天画三匹,三天得九匹。画上的马,有的低头饮水,有的昂头长啸,有的打滚,有的狂奔。连画郎自己看都舍不得放下。
画郎画好群马图,在家等太白金星来取。哪晓得仙家没等到,却等来了大祸。原来上个月府台传他去画画,画郎嫌府台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所以没去,结果把府台得罪了。这天府台派来兵丁把画郎的屋子团团围住,要抓他治罪。
画郎正捧着群马图,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时,太白金星在半空中叫道:“画郎画郎莫要慌,快撕骏马快骑上。”画郎抖开群马图,“嗤”地一声,把画在最上面的一匹马撕下来了,这匹马立时活起来。画郎急跨上马背。这匹马“咴”地一声嘶叫,从兵丁们的头上跃过去,冲出了重围。府台的兵丁,放一把火,烧了画郎的屋子,在后面紧紧追赶。
画郎骑着马,跑呀,跑呀,跑到冷水滩。前面是漓江,后面有追兵,画郎又在着急了。只见太白金星站在对岸高高的石壁上喊道:“画郎画郎莫着急,催马过桥上石壁。”太白金星说罢,解下腰带一甩,腰带在半空中化为一座拱桥,直通石壁顶。画郎一抖缰绳,催马过桥,上了石壁顶。太白金星收了腰带,府台的兵丁在对岸气得大眼瞪小眼,一点办法也没有。
画郎跳下马来,把群马图交给太白金星。要说也怪,刚骑的那匹马又回到画上了。太白金星说;“你不能留在人间了,还是到天上去画画吧!”
画郎很感谢太白金星救了他,便答应了。他望了望那烧得精光的屋子,对太白金星说:“仙家,我画的画就剩你手中这张了,让它给人间留个纪念吧!”
太白金星点点头,把群马图展开,往上一抛,群马图在半空中变得大大的,又“哗”地一声落下去,紧紧贴在石壁上。接着,他就带着画郎上天去了。
天长日久,贴在石壁上的群马图和石壁化在一起。现在,我们还能在九马画山的石壁上看到九匹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