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城东南六十里处,耸立着一座气势雄伟,远眺似苍龙伏卧的山脉,它,就是我国历史上闻名遐迩的名山--焉支山。
焉支山坐落在河西走廊峰腰地带的古甘凉交界处,祁连、龙首两山屏障在它的南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就有“甘凉咽喉”之称。它东西长达三十多公里,南北绵亘二十公里,方圆百余里,主峰高3970米,是河西走廊中段仅次于祁连山的一座独立山脉。《大唐燕支山宁济公祠堂碑》中称它“连峰委会,云蔚岱起,积高之势,四面千里”。山中松柏苍郁,溪水潺潺,云蒸雾掩,景色宜人。山顶终年积雪,银色皑皑,大有“焉支长寒雪作花”之壮观。
两千多年前,焉支山就以天下名山载入史册,是因为它不仅山势险要,景色宜人,而且与历史上诸多游牧民族、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名胜古迹有着相依相存的关系。在我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焉支山区就是“水草茂盛,宜畜牧”的天然草场,古老的游牧民族氐、羌、月氐、匈奴等曾先后在焉支山区蕃衍生息过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在那个遥远的年代,这里不但是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乐园,而且是出生国色天资的宝地,也是古代游牧民族妇女搽抹胭脂原料红蓝花的重要产地。据传说,那时匈奴诸藩王的妻妾多从这一带的美女中挑选,匈奴语称各藩王之妻叫“阏氏”,因此便有了焉支山或胭脂山的名称,“焉支”或“胭脂”,只不过是匈奴语“阏氏”二字汉译的谐音罢了,这便是焉支山得名的原因。焉支山在古代又称删丹山。远古时代,焉支山上森林茂密,葱茏苍郁,旧《山丹县志》中说,其山每朝日初上,其阳承晖,色若丹,其阴凝烟,为深碧,丹碧相间如“删”字,又名删丹山。西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在这里初置县时,以此山之名命名删丹县。最早的删丹县城就置设在焉支山谷中。山丹县在历史上最早的行政建置的名称是与焉支山有着直接关系的。
西汉初期,焉支山及其毗邻的大草滩是匈奴昆邪王的重要牧地和避暑地,也是匈奴人袭扰西汉王朝西部边境的一个重要桥头堡。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春三月,骠骑将军霍去病奉汉武帝之命率精骑万余从陇西(今临洮)出发,远征河西匈奴各部,由“羌中道”(古时青海通西域的通道)沿祁连山南麓西进,经大斗拔谷(今民乐县南祁连山扁都口)进入河西腹地,在这一带击败匈奴“五小王国”(部落),“转战六日,逾焉支山千余里”。同年秋八月,霍去病再次率部从北地郡(今庆阳马岭)出塞,越腾格里沙漠,占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沿弱水南下,败匈奴 得王于 得城(今张掖西北),迫使匈奴昆邪王率部众四万余归降汉朝。从此,焉支山正式纳入汉室版图。匈奴人为失去焉支山及其毗邻的祁连山发出了“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哀叹,足见焉支山和祁连山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焉支山地归中原王朝之后,因为对西域用兵,西汉政府便利用焉支山及毗邻的大草滩的得天独厚的天然草原,牧养良骥骏马,为西汉骑兵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
隋朝炀帝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六月,隋炀帝杨广率部进青海征吐谷浑,获胜,由大斗拔谷进入删丹境内,赴张掖接见高昌王麹伯雅,伊吾王吐屯设及西域二十七国使节。途中,御驾亲临焉支山,西域来客“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舞喧噪”,“谒于道左”。官府“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衣服车马不鲜者,郡县督课之。骑乘嗔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资治通鉴》中记载的这些话,描绘了隋炀帝登焉支山接见西域客人的盛况。古往今来,隋炀帝是唯一到过焉支山的封建帝王。隋朝在焉支山及其毗领的大草滩开办官办马场,牧养军马,盛时养马逾十万匹。
唐朝时称焉支山为燕支山,不过是一字之差的谐音而已。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时封祀天下名山,于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封焉支山神为宁济公,命太子少保,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建宁济公祠堂于焉支山南坡悬崖,请当时文豪杨炎撰写了《大唐燕支山宁济公祠堂碑》,视焉支山为雄镇甘凉的神山。碑文说:“亚旅师氏,旄头拏牙,金鼓七校,车徒十万……大阅兵于山外”。文章虽有些夸张,但焉支山地理位置与军事防务的重要性,可以想见。
焉支山在唐朝和历代诗人墨客的笔下多有描绘,盛唐时的焉支山成为边塞诗人笔下的代名词。如唐代诗人韦应物在他的《调笑令》中写道:“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大诗人李白在他的诗作《幽州胡马客歌》中写道:“虽居焉支山,不道朔雪寒。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翻飞射鸟兽,花月醉雕鞍。旄头四光芒,争战若蜂攒。白刃洒赤血,流沙为之丹,……何时天狼灭,父子得安闲。”这些诗句不仅描绘出一幅幅古代游牧民族跃马扬鞭焉支山的壮美画卷,而且刻画了边塞儿女的英姿飒爽和为保卫边疆表现出的豪放骁勇。历代文人描写焉支山的诗文留于文献者不少,如唐朝边塞诗人岑参的《过燕支山寄杜位》,王维的《燕支行》,杜审言的《赠苏绾书记》。清代林则徐的《有感》,清代山丹知县许乃谷的《仲春登焉支山查勘松林放歌》,清代诗人徐思靖的《题焉支山要津》及张掖贡生高缙写的《焉支山赋》等及当代诗人曹永安的《雨后胭脂山》等等,都从不同侧面和角度描写讴歌了焉支山的秀美。
焉支山下还发生过一次民族谅解、凸现人道主义的战事。明崇祯二年(1629年),北部蒙古军队大举入侵,适逢春季,突发疫情,蒙古将士患上豌豆疮,失去了战斗力,只好沿着焉支山麓休养。甘肃守将建议甘肃巡抚梅之焕趁敌人全军病弱之际掩袭杀戮。梅之焕说:“敌军有灾,我们庆幸,不合仁义,适军病危,我们进攻,不算勇武,不如放了他们吧,或许还起点感召作用呢!”于是按兵不动。过了一月多,蒙古军病势好转,撤退时望着长城磕头,感激不已。
1936年,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在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率领下远征河西,曾在焉支山和国民党马步芳部浴血奋战,无数红军指战员的鲜血洒在了焉支山上。西路军惨遭失利后,政委陈昌浩因病被马营窑坡老中医但复三(原籍湖北广水)营救,在焉支山钟山寺和柳沟隐匿养病月余,病愈后由但复三护送回到湖北之后转而复返延安。至今红军血战焉支山的事迹,仍在焉支山区人民群众中广为流传。
焉支山的闻名,还与山中的钟山寺有关。前文提到的唐朝哥舒翰建的宁济公祠,经历代修葺扩建,至明代在其周围建成的多处殿宇寺观,如文昌宫,黑虎灵官庙等。明朝万历二十年(1592年),山丹卫指挥使朱冠主持下,由花寨、陈户、范营等土绅捐资,在焉支山主峰西坡建成玉皇殿和三佛殿。后来本地人把唐建宁济公祠为中心的几处殿宇称为后寺,以三佛殿和玉皇殿组成的殿宇称为前寺。这是指寺院距游人进山后的第一落脚点直沟门的远近而言。前寺和后寺又总称钟山寺。何以名叫钟山寺?有两种说法,其一传说不知什么年代,在焉支山一处沟谷中有一山峰,显出大钟和许多小钟,大钟钟耳露出地面,山里人好奇,用大木杠穿在钟耳中,欲将钟从山土中提出,许多人费了很大气力,结果那钟不但没有被提上来,反而越陷越深,最后整个钟身全部陷入山中,不见了踪影,顷刻间连那些小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山里人以为神,称此处为钟柳湖沟,以后在山上建寺,就称寺院为钟山寺。其二,明朝万历年间,甘肃巡抚田乐、侯东莱,都督同知张成曾出资合铸大钟一鼎,悬于前寺,因此,焉支山上所有的寺院就总称为钟山寺。不管那种说法正确,但寺院的得名都与钟有关。山中的寺庙,有的建在山坡平缓处,如前寺,有的建在悬崖绝壁上,如后寺中的主体宁济公祠。这些寺庙有的成院式,内中山门、廊厢、过殿、正殿、僧寮、道观、钟楼毕具,雕梁画栋,壁画连缀,神像各异,彩绘金身。有的独立于悬崖,依山势立柱,石道索绳为径。攀登其上,远眺四面,山中山外景色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俯视脚下深壑,令人头眩目晕,胆颤心惊。焉支山中的寺庙佛道并存,常有僧人道士住持寺庙,香客间有,香火不断,晨钟暮鼓,磬瑟相闻,确为山丹境内一大胜迹。每年农历六月六日,钟山寺举办盛大庙会,本县及永昌、民乐、张掖等地游人商贾云集于此,骑驴乘马,坐车徒步,一路上真是游人络绎,盛况非凡。山中松柏苍郁,溪水潺潺,鸟鸣雀跃,野花遍山。主峰顶端有一天池,四季泉水清澈,池边野花丛生,又名“百花池”。每岁夏秋,山外天气酷热,而山中天气凉爽,景色宜人,是人们游览避暑的理想之所。古诗云:“胭脂丘上草,夏秋绿茵茵”。州志载:“焉支山林木茂多,禽兽繁盛”。因此,很早就有“焉支胜景”之说。焉支山又是寺沟河、流水沟河水源涵养山,沿山老百姓因此而世代繁衍生息。山中盛产中药材多种,尤以大黄为主,故本地人又称它为大黄山。
星转斗移,岁月沧桑,至“文革”史无前例年代,焉支山上所有的寺庙尽遭浩劫,钟山寺荡然无存。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拨乱反正,社会安定,经济发展,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为了开发焉支山旅游景点,发展山丹的旅游事业,由县林业局所属的大黄山林场牵头,筹建焉支山森林公园,并由陈户乡致富的农民企业家周世贵、梁庭辉等人先后捐巨资在原前寺址兴建了玉皇殿,在原后寺址兴建了三佛殿,一应亭台水榭也随之建起。近年又专修了由李桥水库至焉支山的公路,大大方便了游人的出入,传统的农历六月六日焉支山庙会由沉寂而复兴。在国泰民安的今天,焉支山将以崭新的面貌大放光彩,迎接八方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