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初,穆王姬满,欲东游沂山,守土者为便於穆天子登临观景,立即征调徭役,辟修山径,并於玉皇顶之巅,建造石楼观(即观景台)。山径虽窄小崎岖,台也砌筑粗糙,然是沂山道路之先驱、古建营造之肇端,为沂山后来的登临、开发打开了门径。
东周中叶(春秋时期),沂山之颠玉皇顶建有舞雩台(雩,yú 据考为古代祭祀名,祭时“舞而呼雩,谓之舞气”见《公羊考》)。据《论语·先进)篇载:孔子与曾点诸弟子对话,曾点曰:“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汉朝的郑玄(山东高密人,我国历史上著名经学家)注曰:“沂水,出沂山;舞雩台在其上。”
西汉建立,游人日多、一些仙道方士(研究神仙、祈攘等法术者)也相继而至,传道修炼。“武帝元封四年(前107年),有安期生的弟子、齐都道人李少君,云游至骈邑,初居石门山,后住沂山朝阳洞,炊炉炼丹,传道四方。乡民拜谒求道习其仙术者,日至徒众数十”(《古骈邑·东小泰山篇》。少君去后,又有临淄道人和君实往来朝阳洞采药炼丹,广传(道德经)。太初三年(前102年)“公玉带援黄帝故事,请武帝封东泰山,武帝亲至其下,令礼官祀之”(清[光绪]《临朐县志·建置》卷五)。并在玉皇顶立“泰山祠”(《前汉书·郊祀志》)。在东汶水之上建“五帝词”(《汉书·地理志》)。由是沂山誉满四海。西汉末,佛门也设坛沂山,《东镇述遗记札》云:“前汉孺子婴居摄二年(公元7年),岁次丁卯,川人释子王静(净),由巫山来东海青州说法传经。先寓仰天,越年,南去东镇沂山,居极巅玉皇顶泰山词,设坛传教,四方士商村老云集,拜佛习经,多至数百。”佛徒日增,祠狭难容,至东汉章帝元和元年(84年),於沂山中心、圣水泉畔营造“法云寺”。东汉末,陕西羽士张丹诚,受天师教主张鲁委托来沂山朝阳洞设坛,宣说“五斗米教”,甚得民心,并於洞外建造“朝阳观”。东晋太和六年(371年),法云寺住持竺法汰在前秦高僧道安建议下,又於山之东麓创建“明道寺”。其寺大僧众,香火极盛,为沂山佛寺之最。《东镇述遗记札》载;“(明道)寺大竟数十亩,面临汶水,背靠凤凰岭,左毗官道,右倚镇山。寺钟山音回荡、香火云烟升腾。每逢朔望,释子八方云集,车马载道。”北魏孝文帝延兴初,沂山再增建白玉庵、柳泉寺、朝阳寺等5座兰若招提。与此同时,还利用沂山天然岩窟、峭崖、巨石錾凿佛石屋、摩崖造像。自汉至南北朝,整个沂山被僧伽羽流所居,且通过地方官府划定山界,大兴土木营造寿庵庙观,动金石之土,雕造佛屋石像,拓修旧路,辟设新径,使寺庙佛屋、泉溪洞窟互连。山中日日暮鼓晨钟,善男信女络绎往来,这里成了佛门道家的天下、观光览胜的天然公园。
南北朝时,北魏著名的地理学郦部道元,钟情於沂山山水,他在太和(北魏孝文帝年号,即477~499年。当时其父郦范任青州刺史,道元随居青州)间,数次游览沂山,后来他在(水经注)卷二十五、二十六中翔实而生动地记录和描述了发源於沂山的汶、弥、沂、沐、潍(其上游为汶水)水的水系、流径、走向和其流域中众多的名胜古迹、历史掌故和风俗民情,为后人了解沂山和沂山诸水系的治理和开发,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隋朝兴起,“隋文帝开垦十四年闰十月诏东镇沂山,并就山文祠”(《隋书·礼仪二》卷七)。封山诏下,道家遂於法云寺侧创建“东镇沂山神庙”,佛门於沂山西麓天齐湾畔增建青龙寺。至唐,法门受宠得势,於大宗贞观十年(636年)诏封沂山为“东安公”后,这里逐步为其所占有。高宗龙朔间(661~663年)禅宗五世弘忍的弟子神秀来沂山说法,在其提示下,咸亨五年(674年),又在山外九龙口增建凤阳寺。周武氏长安四年(704年),武则天遣使修沂山寺院,并於明道寺北增修青竹庵。代宗大历间(76~779年),在沂山内外錾凿佛石屋80余座,还於歪头崮、花枝台等10余处的悬崖峭壁,广雕摩崖造像,大小共2000余龛。此时期,佛教发展至鼎盛,沂山也随之繁盛空前。《东镇述遗记札》云:“(唐)文宗开成间,东泰景致,可谓古来极盛。百里雄山秀水、万顷丛林花木间,经营繁华棋布,古刹尼庵凡十有九,庙观凡五,台凡四,塔凡二,亭凡六,桥凡六、洞府凡六,佛石屋九十有九,它如崖壁佛龛,诸小营造,繁不胜计。其位巧涓,境幽相适,天工人作浑一,景美色丽。缁黄论道山亭,墨客优游桥溪……”由上述可见,唐代,沂山不仅是齐国南境的佛门话动中心,也是风景幽雅的游览胜地、名士荟萃的文苑。俗语云,兴极必衰,唐末,帝恶僧侣耗蠹天下,武宗李炎於会昌五年(845年),敕令拆毁天下佛寺,僧尼还俗。沂山是载籍佛教重地,摧毁的重点,“会昌法难”自难幸免。经营千年的沂山古建群,除法云寺(每州仅留的一所大寺)外,几乎毁坏殆尽,庙田分予百姓耕种,山内始有农民结庐而居。
五代后汉末,郭威於山之东北隅屯兵建寨,人称“郭雀寨”。威夺权称帝后,曾於后周广顺二年(952年),亲临沂山祭告,然无复修新建。
宋朝肇立,太祖於建隆三年(962年)“诏重建东镇庙”,遂由山阿圣水泉畔迁至山下九龙口凤阳寺遗址重建,由单室小型扩建为占地数十亩、庙舍170余间的大型山庙,其为沂山寺庙之首。山庙落成,宋大祖亲临祭告。太宗淳化中,於百丈崖建造“迎仙亭”。景德元年,创建明道寺舍利塔。明道、景祐问,创始歪头崮碧霞祠,复修南天门,对法难中被毁的古建,几乎无一修复。此时,沂山又成了道家的天地,由於古建毁记,新建甚少,仅有春秋二季的东镇庙会,且香客游人疏落,景况萧条。
宋末金代建立,世宗完颜雍巡游沂山。宣宗时,设穆陵县,沂山归其管辖,并於迎谷山建造“雨师庙”。人们祷雨不再远去百丈崖,香火兴盛。章宗泰和七年(1207年),全真道大宗师丘处机登临歪头崮,隔年,为纪念真人至沂山,於崮巅北侧建“长春亭”,名人光临,古建修,使沉寂的沂山增加了一些生机。
元明两代,对其各有诏封,元封沂山为“元德东安主”,明“诏定岳镇海渎神号,东镇曰沂山之神”。废除佛道独占旧制,山场权属归州、县官府,寺庙使用划定范围,百姓亦可於外山拗凹土地肥沃处,开垦种植。建置方面,主要是保护修饰,除元代移址重修飞云楼外,较大的营建极少。然御祭颇多,尤其是明代,多达百次,为历代之最,由是东镇庙会勃兴,山会也相继而起,繁荣无前。《古拾遗》云:“东镇庙会、山会为一年二会,春於‘放生节’(农历四月初八日),秋在下元节(农历十月十五日)。香客游人,商贾摊贩,八方麇集,面广三州数十县。人众如潮,拥塞官道,延至山际。杂货土物充斥市面,售购兴旺。时短经旬,长则半月余。庙会繁华,不亚唐之香火。”明代虽无营造,但对林木古建,管理修饰较好,再加兴腾的山会,又使沂山活跃起来。
清代,创建增修均无,即是修葺也不尽善,中期渐次倒塌,至末叶,名闻海内的东镇庙亦仅剩大殿、寝殿、钟鼓二楼及数间道舍,且墙裂顶漏,岌岌欲倾。山林划为皇家放马场,乔木滥加砍伐,灌木任其啃噬,花草稀疏,水土流失,破坏甚巨,千古秀丽的沂山,几乎变成了荒山秃岭。
清亡民国建立,沂山仅剩东镇庙、法云寺、碧霞祠3处残破古建,委托无家可归的老僧看管。日寇侵华期间,人逃他乡,复遭兵匪之祸,寺祠相继倒塌。山场亦任意伐木凿石,破坏残重。解放战争时,陈毅、粟裕率部在沂山休整期间,关心群众疾苦,爱护一草一木,为沂山的保护和开发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五镇之首”注:
据《周礼·春官》载,周朝受国家祭祀的名山有五岳和四镇。东汉郑玄注:“山镇,名山安地德也。”四镇意为镇守华夏四方的人山,战略地位险要,是中原的天然屏障。《周礼》所载的四镇郑玄注云:东镇沂山(在山东省临朐县)、南镇会稽山(在浙江省绍兴市)、北镇医巫闾山(在辽宁省北镇县)、西镇霍山(即霍泰山,在山西省霍州市)。西汉宣帝时封霍山为中镇,改吴山为西镇(周初为西岳,在陕西省宝鸡市西)。因古代尊“东方为万物交替、初春发生之地,大地日出之所”和“神灵之区,紫气之源”,加之泰山、沂山近海、濒河,巍然耸立,气势磅礴,中原平原的海右,两山东西对峙,被历代尊为神山傣山)、仙山(沂山),引得无数帝王登临封禅,诏封祭告,佛、道的兰若、宫观、洞府,仙迹遍山,历来为华夏名山。从隋朝文带开皇十四年闰十月,诏天下五镇并就山立祠(见《隋书·礼仪》卷七)后,在历朝的《礼仪》、《地志》、《祀典》中都把泰山、沂山列在首位(隋以后成为定制)、因此,历史上也就有了“泰山为五岳之宗”、“沂山为五镇之首”的称谓,从隋代(包括隋)以后,历代王朝帝王对五镇的祭祀诏书,都把东镇沂山列在首位。今以隋、宋、元、明四朝祭山诏书的秩次为例:隋朝(《隋书·礼仪》)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稽山,北镇医巫闾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宋朝(《宋史》)秩次为:东镇沂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南镇会稽山;元朝(大元诏书)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稽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中镇霍山;明朝(大明诏书)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稽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从以上所列四朝祭山诏书看,东镇沂山都位列第一,其余各镇,各朝均有变化,这充分说明历朝对东镇沂山祭祀和营造的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