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历史名地。其名著,一则曰“天下险塞”,再则曰“兵家必争”,此固其然。然而,历史的时空毕竟战乱时少而和平的年代长。即勿论战时平时,深处太行腹地的井陉先民都为古老的中华文明做出了特殊的贡献。现存的这些硕果,对于先民,那是他们勤劳与智慧的结晶;对于今人,这是不可再生又无比珍贵的历史遗产,它们映证着井陉乃至东方华夏民族灿烂悠久的历史;对于来者,即后世子孙,它们又是倾注过我们的保护之功而传承的民族之魂。它们有些久已闻名,有些或许刚刚同读者见面,令人惊讶:兵家必争的险塞之地还有如此伟大的创造!这就是文物古迹神奇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启迪与教育作用。
1990 年河北省旧石器调查小组在孙庄乡东元村傍河台地发现了旧石器。著名旧石器考古专家谢飞研究员给出的鉴定结论是属于山西X(右框里一合字)河大石器文化系统。这一闪电般的信息,瞬间昭示了冀晋交通链上古人类开拓的足迹,将井陉乃至整个石家庄地区的历史由已知的五、六千年上推到五六万年以前。测鱼、西葛丹等仰韶文化遗址的发现,揭示了先民们定居于斯、发展于斯的遗迹。石桥头、杨树岭、微新庄、南良都、北岭坡、威西街等十余处龙山、先商遗址的发现,不仅使得井陉早早地发出了中华古老文明的光辉,而且如同1992年专家已指出的井陉是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二个奴隶制王朝的商先民曼族的族源地,是商文化起源的祖地之一,绵蔓水,盖因曼族而得名。蔓葭城 ( 今威州 6410 工厂处 ) 是迄今已发现的井陉最早的古城,它是中山国都灵寿西南的首座重镇,属于王畿卫城。矿区天护城,乃肇基于战国赵之“五陉”,是秦汉的井陉治所。天长古城的出现时间有唐代文献可证,是唐天长军,宋天威军的塞城所在。东出土门,西度故关、娘子关, “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井陉口内古道,就是将上述三座古老的城池一线相穿,成为中国最为驰名的古驿道之一。汉初著名的“背水之战”走的是这条古道;秦末始皇韫椋过井利用了这条古道;而直接导致中山国灭亡的战国蔓葭之战则开通了这条古道。至今,这条古驿道的遗迹尚历历可考。“荜路褴缕,以启山林”,井陉先民生息维艰,于家石头民俗村,正如石罅生翠柏,是这方土地所孕育出的千古传承的石头文化的真实写照和缩影。被誉为东方巨龙和民族脊梁的万里长城,经查,其井陉段北起三县 ( 井陉、平山、盂县 ) 垴之达滴岩口,中经娘子关、故关属段,南抵控扼甘陶河的杨庄口,长度近百公里,起修自明嘉靖,止于明崇祯,是明内长城的组成部分,可谓一直修到了明亡为止。特别是杨庄口拦河长城——“九江口地束火城”,根据创修碑文,实际是同山海关九门口水关长城结构完全相同的御守工事,是为防堵李自成义军自晋人冀而筑。就明长城史来说有着重要的补证价值。
东方古典艺术奇葩之一的中国汉传佛教文化,亦在这方土地留下了圣迹。龙窝石窟寺,当年驿道由寺中经过,其实可纳入驿道文化加以考察。中国一绝的苍岩山福庆寺,那敞肩独拱石桥跨涧飞构,比享有“长虹饮涧”之誉、世界知名的赵州大石桥饮涧之势来的更为形象和突出。桥上起殿,雕甍凌空,望若仙宫。公主祠在妙法莲花经塔的映衬下,烟霞缭绕的暮霭中似蕴藏了无数的玄机;殿内壁画、彩塑,定格了当地民间的千古奇传。尤为奇 特的是山半悬寺,而山上竟然又山居石室,鸡犬桑麻——“窍开别天”,仿佛仙境之上幻化出了天上人间的海市蜃景。倒置仙凡 ! 在山林寺庙中堪称化境的奇妙创典,举世无双,不可再遇。
1989 年开始发现的井陉窑,经 1993 、1998 、1999 、2000 年几次抢救发掘,渐渐露出了它的神秘面容。大家知道,白瓷的产生是世界制瓷史上划时代的伟大创举。距今一千四百年前的隋代,井陉窑烧造出了白瓷,显示它同河北的邢窑、河南的巩县窑一并成为迄今所知中国最早、也是世界最早烧制白瓷窑口的三鼎足之一。唐代,发掘所获证实井陉窑生产各种极其精美白瓷制品的同时,还烧造出了有别于陕西、河南及同省的邢、定两窑而独具特色的唐三彩。井陉窑出现了第一个盛烧期。“官”字款器在窑址中的发现直接说明类银类雪的唐白瓷中应有不少井陉窑的产品。其妆饰手法多样,珍瓷琳琅。北陉窑址区晚唐墓精细白瓷塔式罐,三彩塔式罐;冯家沟窑址区唐墓所出瓷塑鞍马散乐吹奏俑等,即其时的代表之作。宋代,继在天长古城所在地烧制出大量的属于此窑独造的刻款“天威军官瓶”。
金代井陉窑发展到鼎盛期。其精品不仅十分难能地在胎质釉色上保持了唐宋的高超水平,器形品类,尤其妆饰花色,烧造技艺都有重要的创新。论印花,以河东窑址一次性出土十二件完整的印花模子为证,业已超越了定窑。论发明,那小小戳模的出土,使得文献失载,而南北各窑口历年发掘所不见,陶瓷考古界所未知,制瓷工艺中已失传的一种技法—戳印点彩得以重新面世 。庞大的的信息提供给文物部门,并将自己收集到的其中四件主动上交,分文不取,事迹十分感人。又如城关退休老教师杜慎庭,自发成立义务古城文物保护所,拿起法律的武器对破坏井陉窑,破坏古城文物的行为直面抗争。他们是井陉的优秀分子,井陉人民的真正代表。
天公赋于这片土地以奇山胜水,先民即凭借这得天独厚的物质资源创造和传留了这一方名地的特色历史文化,永久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发挥着无尽的社会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