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雁门关外,旌旗猎猎,鼓角声闻,狼烟弥漫,杀声震天,场面何等壮烈。战与和,时间的轮回,都一字不漏的刻在这关隘沧桑的石碑上。从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起,历代都把此地看作战略要地。赵置雁门郡,此后多以雁门为郡、道、县建制戍守。赵武灵王曾进行军事改革,胡服骑射,大败林胡、楼烦的入侵,建立了云中、雁门、代郡。后来,李牧奉命常驻雁门,防备匈奴。为免除匈奴对赵国边民的袭扰,他廉洁奉公,“市租皆输人幕府,为士卒费”,因而深得士兵的拥护。同时,坚持慎重防守的方针,凭长城之险,加强战备。他在雁门数年,“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使匈奴数岁无所得,而赵军则兵强马壮,愿为一战。此时,他才选用精兵良马,巧设奇阵,诱敌深入。“大破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余年,匈奴不敢寇赵。后人称李牧为“奇才”,并在雁门关建“靖边寺”,纪念其戍边保民的战功。
汉代的雁门,更是风云多变。汉高祖刘邦时期,匈奴曾南逾勾注,直驱晋阳(太原)。为此,公元前201年,刘邦亲率三十多万大军,抵达平城(山西大同),抗击匈奴。可惜,被匈奴用计诱入,困于平城白登山达七日之久,最后用重金财物贿赂了单于阏氏(匈奴王的妻子)才得以解脱。汉武帝继位后,面对匈奴不断猖狂的南犯,着手反击。汉朝名将卫青、霍去病、李广等都曾驰骋在雁门古塞内外,多次大败匈奴,立下汗马功劳。汉元帝时,有胆有识的王昭君就是从雁门关前簇后拥,浩浩荡荡,出塞和亲的。从此以后,这一带出现了“遥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的安定局面。
明洪武七年,吉安侯陆享大现模修复雁门关,在加强西陉关建设的同时,重点修复东陉关。关城内正北高坡上建有驻军营房,南为校场。在明雁门关与古雁门之间均用石头长城相连,傍山就险,气势十分雄伟。至此雁门关防御体系建设达到了其最辉煌的阶段,前有两关四口十八隘防御阵地,后有三十九堡十二联城防御纵深,中有蜿蜒坚固的雄宏长城,使整个雁门大地形成了一个世所罕见的前后、左右相互勾连的宏大军防工程。我们的祖先几乎把防御战争的想象力发挥到难以复加的地步。
雄关险隘,总有其发挥作用的一天。上世纪30年代,远隔日本海、久怀觊觎之心、妄想称霸亚洲的东方岛国日本,在占领朝鲜几十年之后,悍然发动了侵略中国领土的战争。“九一八”事变特别是“七七”事变之后,日军不断向中国腹地推进,战争的战火烧到了内外长城之间。雁门关一线的抗战——平型关大捷,打破了日寇不可战胜的神话,雁门关伏击战,给敌以重创,铸就了又一个抵御外侮的丰碑。
不掀起雁门关的面纱,似乎很难理解历史上发生在雁门关周围的金戈铁马血肉横飞;不了解雁门关的全貌,似乎也很难理解李白、李贺、范仲淹等等历代诗客梦魂牵绕的雁门情结,很难理解一首悲天怆地的《雁门太守行》会成为一曲响彻千古的固定乐府曲牌。
明王朝在雁门关上建起了最为庞大的防御阵地,这些坚固的设施曾让明王朝一片歌舞升平,但就象历史上的每一次朝代更替一样,坚固的雁门关最终未能阻挡一个腐朽王朝的覆亡命运。庞大的雁门关防御工程随着大明王朝的灰飞烟灭而逐渐颓败下来,历经清朝、民国而成为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模样。雄厚的关墙已消失在历史深处,破败的城门象一个孤独的老人一样倔傲地挺立在风雨中,单调的风铃声似乎向每一位前来的游客诉说着什么。
登上雁门关关楼,遥望苍茫群山,心中会漫漫涌动起一种久违了的感动。夕阳正沉向远山,冷风挟带着远古的羌笛声直面而来,耳边似隐隐听到了那一波一波滚滚而来的喊杀声……
雁门关似乎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刀与刀的碰撞,迸溅的除过火就是那生命的鲜红。雁门关不相信眼泪,雁门关遵循的是胜者为王的道理。一个王朝在雁门关前倒下,另一个王朝随后在雁门关上挺立起来。雁门关上始终刮着强硬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