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人习惯用更私密也更浪漫的物件,比如红叶。深宫的宫女在红叶上题诗寄情,将叶子托于流水进入世间,于是结成了才子与佳人的姻缘。图为拾到红叶的书生与宫女正手持红叶倾诉衷肠。绘画/彭连熙
我们来看一个唐代的故事,相传唐时有一位名叫于佑的书生,在皇城外的御河旁拾到一片从宫墙内漂出的红叶,上有诗一首:“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红叶谢,好去到人间。”于佑如获至宝,也拾起一片落叶,回了两句诗:“曾闻叶上红怨题,叶上诗题寄于谁?”放在河里漂回。于佑最后终于娶到了那位写诗的宫女,传为千古佳话。这片红叶便成了书生与女子之间的定情信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青年男女之间的定情物要么是浪漫的红叶、红豆,要么是随身的佩玉、香囊,一旦交予对方手中,这本是寻常的物品便不再平凡,倘若香囊内还装有一缕割下的青丝,那便是寄托终身最笃定的誓言。
不过,中国古代的青年男女很少有直接表达自己情爱的机会。《诗经·豳风·伐柯》中有诗曰:“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意思是,想娶妻结婚没有媒人可不行。在古代礼仪著作《仪礼》中,对结婚过程已经有了明确规定,即“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其中每一礼,都需要中间人来完成,并不给新婚男女直接见面的机会。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婚姻并不是男女个人的私事,而是家族、宗族的大事,男女两家要交换的重要“信物”则是婚书和聘礼。也正因为这样强大的、顽固的婚姻礼制,使古代人对爱情一向隐晦,不事张扬,即使男女双方有情,也是极私密的事,那些以贴身的玉佩、荷包、绢帕作信物联系一双恋人的故事,我们也只能在戏曲中有所见识,这些故事可以说都是古代中国人对男女自由恋爱生活的向往,也是对现实生活中婚姻状况的无奈。黄正建先生认为,“戒指与婚姻的联系是以男女之间的自由交往、自由恋爱为基础的,只要中国古代的社会不允许男女之间的自由恋爱,只要中国古代婚姻制度没有根本的改变,具有定婚意义的戒指的使用就不会发展起来”,因此,“戒指归根结底属于外国文化范畴,不能进入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
直到近代,自由恋爱的观念伴着汹涌的西风进入中国,西方的婚姻形式、婚恋文化影响了中国人,教堂式的婚礼、在神父主持下戴上神圣的戒指表示终生相爱相依的程序,才吸引了中国人的目光。戒指,这枚小巧精美的金石饰品取代了玉佩、香囊,逐渐成为中国人光明正大的婚恋的信物。 (节选自《中华遗产》2010年9期 撰文/唐水 摄影/王凯 等 供图/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信息中心)